人 物 ：一个消防战士和一位女青年

        [ 公园一角、花坛附近。舞台正中置一长椅。

        [ 幕启：战士身背挎包，脖子上挂着照相机，手中拿着照相用的三脚架，兴冲冲地上。他望着满园的景色，怀着深深的眷恋——

战  士  ……啊！多美呀，这里是梦升起的地方，这里我的第二故乡！

        [ 战士拍了几张照片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女青年挎皮包，手拿一本书，边看边漫不经心地走上。

        [ 战士选好一个景准备自拍一张照片，他按动快门，然后坐到长椅上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女青年没有注意战士的举动，正欲在长椅上坐下，这时，相机快门响了……

战  士  （有些着急地）哎，你……

女青年  （诧异地站起）怎么……

战  士  （不知该说什么好）同……同志，对不起，刚才，刚才……（用手指了指照相机）

女青年  （一怔）怎么回事儿？你在偷拍我？

战  士  没有，我，我正在拍照片，你……

女青年  你在偷拍我的照片！

战  士  （忙解释）不不，我是想拍公园的风景……也想在这儿自拍一张，留个影……

女青年  你给自己留影，干嘛拍我？

战  士  是这样……我刚要拍，你，你就走过来坐下了……

女青年  这公园，许你来就不许我来？这椅子，许你坐就不许我坐？

战  士  不不，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

女青年  再说了，我坐下来你就该给我拍照吗？

战  士  我只是想给自己拍一张……

女青年  得了吧！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，嘴上说得好听，这心里呀……哼，见了女人眼睛就发直。

战  士  （着急地）同志，你不要随便污蔑人！

女青年  我污蔑你？刚才你拍了我没有？

战  士  我……拍到了。

女青年  哼！算你还老实。那你告诉我，为什么要拍我？

战  士  我只想给我自己拍……

女青年  可事实是你拍了我。对不对？

战  士  （诚实地）对……

女青年  知道你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吗？

战  士  什么性质？

女青年  是……（故意夸大其词）往轻里说，你这是骚扰；往重里说，你这是侵犯他人的肖像权，是犯法，懂吗？

战  士  （不敢相信）犯法？同志，你，你这是当真说的？

女青年  你这么大个人，我还逗你玩吗？

战  士  （完全没有想到，呆住了）我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

女青年  那是我故意的？

战  士  不不，我们都不是故意的……

女青年  把照相机给我。

战  士  干什么？

女青年  把胶卷抽出来。

战  士  把胶卷抽出来……那不就曝光了吗？

女青年  就是要曝光！

战  士  不能曝光！不能……（抱紧相机）

女青年  你以为我会让你的相机留着我的照片吗？（向他走去）

战  士  （解释）相信我，我真的是……

女青年  给我……（夺过照相机）

战  士  同志，同志……

女青年  （指着相机）这是打开后盖的地方吧？

战  士  （老实地）是……

女青年  （欲开后盖）……

战  士  （突发地）不，不！……这里面有我拍的好多照片，全是三门的风景，有三门湾汹涌的波涛，有湫水山缥缈的晨雾，有健跳江雄伟的大桥，有蛇蟠岛神奇的岩洞……

女青年  是吗？

战  士  是的，是的，那是我化了很长时间一张一张拍下来的……

女青年  你可以买个胶卷重拍。

战  士  没有时间了，我明天就退伍了……

女青年  你，退伍？

战  士  是的，我是县消防大队的，当兵五年了……我在三门这块地方上生活、工作了五年，我喜欢它，忘不了它，可是，明天，我就要离开它了……

女青年  编，继续编……

战  士  （急）同志，我说的都是实话。

女青年 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？

战  士  就凭我是一个军人！

女青年  （一震）你……

战  士  看，这是我的证件，你看，你看……

女青年  不用看了，我信，我信……没想到就为这几张照片，你还挺认真的。（觉得挺好玩）那好吧，你要真不不舍得胶卷曝光也可以……

战  士  （忙说）同志，谢谢你，我知道你是说着玩的……

女青年  谁和你说着玩的！（又一笑）你可以选择的出路有两条。

战  士  什么出路？

女青年  一个是公了，一个是私了。

战  士  （不解地）公了……

女青年  公了嘛，你尽管把胶卷留着。我呢，到你们消防大队找你们领导，让你吃不了兜着走。

战  士  啊？

女青年  你总不想背个处分回家吧？

战  士  你为什么总把人往坏处想呢？

女青年  我为什么不能把人往坏处想呢？

战  士  （着急地）我，我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我呢？

女青年  你可以私了啊！

战  士  我哪知道私了是什么意思？

女青年  （一笑）你知道。

战  士  （实在地）是，就是给你钱……

女青年  行呀，你倒还懂点人情世故。

战  士  （掏出钱来）给，三百？……五百？

女青年  你以为这样就能私了了？

战  士  哪你要多少？一千？二千？……

女青年 （突然大笑）告诉你，我不要钱。

战  士  不要钱？那，那要什么？

女青年  （开心地）你想想看，要是我不要你的钱，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私了？

战  士  ……我，我想不出来。

女青年  使劲儿想想。

战  士  ……我真的想不出来。

女青年  （突然地）你会唱歌吗？

战  士  唱，唱歌？

女青年  对，唱歌。

战  士  唱了歌，就能私了？

女青年  那要看你唱得怎么样，能不能让我满意。

战  士  好吧，我唱。……（认真地唱）“一二三四，一二三四像首歌，绿色军营，绿色军营……”

女青年  （捧腹大笑）……

战  士  你笑什么？

女青年  你觉得你这是在唱歌吗？

战  士  我是认真唱的。

女青年  认真倒是认真，就是不像唱歌，是在喊歌。

战  士  我觉得这样唱歌特带劲。唱着唱着，唱出了我们的生活，唱出了我们激情！指导员经常指挥我们唱这首歌……“一二三四，一二三四像首歌……”

女青年  停！……你确实很认真，可我不满意呀？

战  士  ……你到底想要什么？

女青年  你会跳舞吗？

战  士  同志，你这不是耍我吗？

女青年  不会跳舞，就不能私了。

战  士  ……要不，我朗诵一首诗，好吗……我自己写的。

女青年  你写的？行。

战  士  我朗诵了，你就放过我。

女青年  嗯。

战  士  这一次你可要说话算数！

女青年  算数，开始吧！

        [ 音乐起——

战  士   我悄悄地走了，就像我悄悄地来临！今非昔比哟，少了些陌生，多了些亲情；服役三年，情系一生！带不走美丽的山水，带不走岁月的艰辛；带不走赴汤蹈火的足迹，带不走千家万户的温馨！大火中幸存的孤儿是否安康；台风中获救的大爷是否安宁！那对深山里的夫妻是否摆脱了贫困？那位曾在摩天大楼轻生的姑娘是否已经振奋？我悄悄地走了，留下一个淡淡的背影，但是，我的思绪里，抹不去深深的眷恋，浓浓的乡情……

       [ 女青年也是漫不经心的听着，很快被他的朗诵所感染……她兴奋地鼓起掌来，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戏弄对方，不由一怔，一时间手足无措……

战  士  同志，照相机可以还给我了吗？

女青年  （忙拿着相机走过去）解放军同志，你的朗诵太好了，太好了……你不觉得刚才我所做的一切，都是……都是在故意难为你吗？

战  士  （憨厚地）不，因为我拍了你的照片。

女青年  你……能原谅我吗？

战  士  你能原谅我，我就非常感谢你了。不早了，我该走了。

女青年  等等！……解放军同志，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吗？

战  士  不，不需要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女青年有些难过地坐到长椅上。

战  士  请把你的地址留给我，我会把底片寄给你的。

女青年  不用了……

战  士  那就再见了。（敬礼，转身欲下）

女青年  （突然地）等等……我们……能合拍一张照片吗？

战  士  我们……合影？……

女青年  （自语地）是啊，不合适，不合适……（转身欲下，又意识到什么，停住脚步，回身看去）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战士已支起三脚架，摆好相机，对好焦距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一首舒缓的乐曲轻轻飘来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女青年呆呆地看着战士的一举一动，感动却无法完全理

解。

        [ 战士快步走到长椅上，坐下。女青年犹豫地走过去，坐下。战士对她憨厚地一笑，女青年的眼里已溢满泪光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照相机的快门清脆地一响……

        [ 乐声悠扬……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——剧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