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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《游弋三门湾》

上传时间:2008-05-05  浏览量:2154

    在健跳港老汽车轮渡上船的时候,雾就锁了大江,看不到很远。泛舟海上,是个不好的天气。我带了相机,却注定作用不大。
    这是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船,也说不清它是什么性质的船。是游船?却又挂着拖网,可以捕鱼;是渔船?却载的是游客。从船的形状、构造来看,肯定是由旧渔船改装的。除了渔网,船仓内有桌椅,供游人休息,娱乐,观光,还有一整套炊具,解决游人的肚子问题。
    船的主人很聪明,他充分了解了人们对大海的想往,将一条退役的旧渔船予以改装,保留了部分渔船的功能,让人们在充分亲近大海的同时,亲历亲为,参与捕鱼,当一回渔民,体会渔民的生活。当然,与真正的渔民生涯相比,则连皮毛也触不到。好在,这是有闲人的找乐,当不得真的。
健跳港不长,西起湫水山麓,东至三门湾口,仅17公里,两岸景色乏善可陈,当此工业化浪潮席卷之时,船厂林立,更是满目疮痍,惨不好睹。
    朝雾深锁朝阳,我们的船在一片苍茫中向着更加苍茫的海上驶去。天朦胧,水朦胧,两岸的山色更朦胧。过了老鼠屿,过了鹰头蛇头,过了后沙塘,猫儿屿,当江水与海水相吻时,我们迎着扑面而来的狗头山,深深地扑向了三门湾。三门湾深嵌内陆,海域面积约481.7平方公里。
    轮船在我的驾驶下平稳前行,我握着方向轮,左舵右舵地打着,俨然一个船老大。其实,海面渐宽时,船可以不需要人来驾驶,只要拨正航向就可以。我之所以装模作样地眼看四周,手握方向轮,主要是找一种体验,寻一种感觉。
    就我外行的认知来看,开船比开车省心。海面开阔,不愁占道,思维可以开一点小差,只需识别暗礁,避开就行,而这需要熟悉需要丰富的经验;公路狭窄,车流汹涌,情况错综复杂,突发事件随时都会发生,因此,驾车必须全神贯注,开不得丝毫小差,哪怕是技术娴熟的老驾,也不敢稍有懈怠。开船之难,在于靠岸,这需要精湛的技术,不是谁都可以去露一手的了。
    浓雾渐散,海面突宽,船在岛屿礁石间穿梭。木勺岛、长山、点灯岛、大礁卵子、鲎门礁、东嘴头、狗子礁、长拦嘴……,不计其数,星罗棋布。船上的两个水手如数家珍,一一地报上名来,假如没有旷日持久地相与厮混,是做不到的。奇怪的是,这么多的岛屿海礁,大的小的,卑微得仅有一点的,都不是无名的,足见当地渔民对这片海域爱之深沉。
    是呵,大海是他们的衣食父母。人,谁不爱自己的父母呢?
    微风徐来,波澜不惊,平静的海面皱着层层的微波细浪,折折叠叠,遥寄向远方的浩瀚。拖网撒向大海,在海水中打捞。而星罗的岛屿,与棋布的海礁,渐渐地不见踪迹,海天淼淼,汪洋中的一条船。远处近处,不时地有船掠过,犁开海沟,种出尾随的白浪,长长的,久久不散。
    这船,多象犁铧。农人在大地上耕耘,渔人在大海中耕耘,他们都为了犁出人类的幸福生活。
起网了,鱼、虾、蟹、鳗尽有,更有许多我不认识的水族生物,充分彰显着海洋物种的丰富。有一种叫红株笔的,象极了跳跳鱼,只是通身血红,好似刚被剥了皮,还在滴血,我称其为剥皮跳跳鱼。大概很形象,惹得船上同游众人大笑。量不多,且是幼小的居多,我把还活着的“小孩子”鱼抛向大海,让它们在海洋家园中快乐地成长吧。因为,它们还没有到被我们吃掉的时候,我可不想把它们扼杀在摇篮中!
    杀戮,洗涤,扔进油锅。然后,美酒佳肴,大快口腹。海鲜海鲜,从海中捞起直入油锅,没有比这更鲜的了。这是一餐会让人想起的午饭。
酒足饭饱看风景,大快人心。
    我们的船,在三门湾游弋!海天茫茫,已分不出哪是天哪是海,只有日头高悬在上,光芒四射,海面浮金耀银,碎光游走。三门湾深遂博大壮阔,既让人卑微渺小,又让人豪情顿生,英雄盖世。
哪怕风微,哪怕微波,船总是在摇曳。喝了点酒而微熏的我,在船的轻摇中渐入迷朦。恍惚里,南宋皇帝赵构来了,文天祥来了,张和孙来了,明鲁王来了,黄宗羲来了,张苍水来了,孙中山来了……    
    这些陈年的风帆,负载着中华民族的沉重与无奈,总在我的醉眼前晃荡,我弄不清自己是醉是醒。
当渔网抛向大海,我祈望捞起的不仅仅是海洋生物,还有文天祥的诗句,黄宋羲的思想,孙中山的《建国方略》,还有,或许还有……
    落日熔金,当大潮初涨,我们返航了。